昨夜春风（二）
三发完的梦想凄惨破灭，祝愿我不要坑
胡歌把吴磊当做透明，侧身走过刷卡开门，却被握住手腕：“你四天没理我了，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，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，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。歌歌，我推了三天的行程飞过来，就想抱抱你，让我抱一下我就走，好不好？”
胡歌冰冻的脸像被烤出一点水雾，但身体还是僵硬着，想把手腕抽出来却挣不开。刘昊然看不下去，上前抓住吴磊的胳膊：“明天我们还要拍摄，歌哥很累了，有什么事不能等回国再说吗？”
吴磊脸上顿时阴云密布：“你跟他去喝酒了？”
“歌哥心情不好——还不是你搞的。”
“我让你帮我照顾照顾他，你就这么照顾哥们的老婆？”
“我是你朋友，也是歌哥的朋友，喝个酒怎么了？你别以己度人。”
“行了。”沉默半晌的胡歌终于开口，“吴磊，我们谈谈。”看到刘昊然警戒的眼神，又补了一句：“你先回去休息吧，放心，我没事的。”
刘昊然不甘心地放开手，吴磊则像是圈住地盘的狼狗，高大的身躯护在胡歌后面，跟着他进了门。“砰”的两声响，两个气咻咻的少年同时把门甩上。
“我错了。”吴磊犯错的时候，总喜欢用那双漂亮的下垂眼无辜地盯着他，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奶狗。这种眼神曾经让胡歌以为，他做什么自己都能原谅。可现在只觉无限疲倦：道歉也好，追来法国也好，曾经在他面前撒娇打滚的少年竟能如此把着他的弱点步步为营。他清楚自己心软，便把冲动和脆弱当作筹码，赌的就是爱人的不忍心。
“吴磊，你早就成年了，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对你负责。你以为把行程推了付违约金就可以吗？别人辛辛苦苦搭的场怎么办？你经纪人怎么办？你的名声怎么办？”
“我说身体不舒服，答应以后补给他们了。”
“那你要是在机场或者酒店被拍到怎么办？”
“我这次很小心，万一被拍到——我就说是来找刘昊然的，不会连累你的！”
胡歌简直要被气笑了：“你以为我怕的是被你连累吗？！”
“那我还能怎么办呢？你多少天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了，我只想看你一眼，知道你还好，没有在为我伤心，夜里也能安心睡觉了。”
“你说这话亏不亏心？”胡歌气得声音都在发抖，“我让你睡不好觉？把人带回家的是你，出轨的是你，你睡不着……你打电话叫她来陪你好了呀！”
“我和她就那一次，是因为我喝醉了。你回家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，我都给你解释过了，我爱你，我只爱你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？”
“好哇，”胡歌只觉心在抽痛，“我现在也醉了，我出去找个人睡一觉，我们就扯平，行吗？”
“要是我不来，你跟刘昊然可不就快把酒喝到床上去了吗？”
“吴磊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。”胡歌失望至极，“我以为恋爱就意味着忠贞，克制自己低级的本能。你让我知道，身体和思想居然还可以分开。既然我们想的不一样，勉强在一起，没意思。”
少年慌了，蹲在床边想去抓爱人的手：“歌歌，我跟你怎么会是勉强？我真的知道错了，可你是我的初恋，难道你第一次谈恋爱就没有犯过错吗？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？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初次犯错的人宣判死刑？”
胡歌已经哽咽了：“你老实告诉我，你是不是还是喜欢女孩子呢？你给我买那么多旗袍睡裙护士装，是不是……既然这样，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我？你还年轻，犯得起错，我已经犯不起了啊。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告诉我相差17岁的恋情有多难，我说我相信你，你值得我冒这个险。这才多久……我妈前天还问我我们怎么样，我说挺好的。36岁了，分手也不敢说出去，只能晚上一个人偷偷流眼泪，你凭什么让我这么丢脸呢？”
“不，不是，旗袍什么的不是情趣吗？你不也穿得挺高兴吗……啊我不是这个意思！宝贝别哭了，都是我不好，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我就喜欢胡歌！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认真的，求你告诉我好不好？”吴磊试图搂住爱人颤抖的肩，啄吻他的眼泪，怀中人却在剧烈挣扎。
“别碰我！我不要你用摸过别人的手抱我！我觉得恶心！”
吴磊被吓住了，他从没见过这么崩溃的胡歌，想紧紧搂住他但是对方挣扎得更加厉害，床头的落地灯在推搡中被碰倒，砸到玻璃窗上一声闷响。
“歌哥？你没事吧？要不要我进来？”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。吴磊对着门口一声吼：“不关你事！”
“你有话好好跟他说！”
胡歌扶起倒在地上的灯，拭一拭眼泪整一整衣服，去开了门。
“我没事。”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，刘昊然不信地朝房间里张望，吴磊也气急地走过来。
“我是他男朋友，我能把他怎么样？！”
“是前男友。”胡歌平静地看他一眼，“我要讲的话都讲完了，你可以走了——你有地方睡吗？”
“我没有——”吴磊一脸不敢置信，“这间酒店都订满了，这个点也没有回上海的飞机，歌歌，让我在你这里将就一晚吧，你不让我上床我就睡沙发。”
“所以你一开始说，你来看我一眼就走，都是骗我的吗？”
“……”
一旁的刘昊然看不下去：“这附近还有个酒店，你戴上口罩，我带你去找房间。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和我老婆睡一块？”
“你们分手了！”
“分个屁，我没同意！”
“那你问歌哥要不要你留在这儿啊！”
“都给我闭嘴。”胡歌头痛地揉一揉山根，“昊然，能让他跟你挤一晚吗？麻烦你了。”
“啊？”“不行！”
“就这样吧。”胡歌把吴磊的行李箱推到他手里，严肃地望他一眼。吴磊委屈地退到门外，喊“歌歌……”，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留下两个少年面面相觑。
第二天一早，吴磊妈妈痛心疾首的越洋电话准时打过来，吴磊被胡歌的助理押送去机场。广告片拍到重头戏，刘昊然在晚宴上捡到胡歌掉落的腕巾，想起这就是十多年前他闻到的香味，那个男人曾经在雨夜把迷路的男孩背回家。胡歌第一天就在默默吐槽这剧本为何这么基，法国导演更变本加厉地突发奇想：让刘昊然把腕巾给胡歌寄上，两人交换一个“命运般的眼神”。
趁着导演组布景调光的时候，刘昊然笨拙地学习着如何一气呵成地把腕巾系得随意又好看，胡歌暂时没有其他任务，干脆把手腕伸出来方便他练习。细白如玉的腕子系上深蓝的方巾，明丽优雅地勾人。少年的指腹时不时划过他滑腻的肌肤，胡歌有点不自在，便主动开启话题：“昨天，你和吴磊睡得还好吗？”
“挺好的，没打起来。”
“……”胡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。
“他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想法。”
“你，怎么说的？”
“你希望我怎么说？”
“吴磊特别容易冲动，他拿你当哥们……”
“我说我喜欢你。我恨我喜欢你的时候太晚，吴磊已经在追你了。我不想跟他抢，看到他把你追到手，我也挺高兴的，可是又酸得不行。你俩谈恋爱的时候我也交过女朋友，我以为我都把你给忘了。可是听说你们分手我一边安慰吴磊，一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。这次看见你，心跳得特别快。我骗不了自己。”
“我们拢共见过不超过十回吧，你怎么会喜欢我呢？”胡歌低着头问。
“一开始是喜欢苏哥哥，特别特别喜欢。后来，在袁弘哥婚礼上，你喝醉了，就坐那安静地笑。我见过那么多醉汉，有唱歌的有呼呼大睡的有大吼大叫撒酒疯的，唯独没有见过静静坐在那不出声，只会笑的。笑得怎么还这么好看呢？再后来，你去了美国，你记得来自L的信吗？是我。那段时间我状态很不好，很想像你一样逃离，就往你邮箱递了封匿名信。我以为会被当成无聊的粉丝或者骗子，没想到你居然回了。对一个陌生人，你都那么温柔。”
一块方巾被反复拉开又系上，最后一次刘昊然轻巧扯开，直接握住胡歌莹白的手腕。胡歌的手微微发抖——
“那个和我痛信的L, 是你？”
“你一直都不知道，我们其实很像吧？你回国之后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，我回到一半，就收到吴磊发给我的微信，说你们在一起了。好像是吴磊生日的第二天吧。我把字删光，注销了那个邮箱。
我让过他，现在不想让了。昨晚我告诉他，我要和他公平竞争。”
——
“胡歌老师，昊然，来试下戏行吗？”
胡歌挣开刘昊然的手，惊惶惶站起来。拍摄很顺利，以两人“命运般的眼神交换”结尾。杀青之后，所有人兴高采烈地拥抱，刘昊然自然地搂住胡歌，在他耳边吹来一阵风：
“昨晚我吻你，你没有把我推开。你也喜欢我，不是吗？”
身边挤过来一群要和胡歌握手拥抱的工作人员。手机在裤兜里孤独地震动，他好不容易抽出手来查看，是吴磊的电话，大约已经回到上海。刘昊然就这么隔着喧闹的人群深深望住他，他被这目光吸住，按掉电话回望过去。
胡歌忽然有一点明白，“命运般的眼神”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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